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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觉得那句话说得很对：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眼里出眼屎。
还是那种超级巨无霸白色眼屎，硌得他眼睛疼。
1.
那篇名为《论赫鲁晓夫的浪漫》的论文引起了王耀的注意，论文的作者是与他没有什么交集的俄罗斯人伊万·布拉金斯基，在见到这篇论文之前，王耀对他的印象就只停留在高大、帅气、爱笑、但不易接近上，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王耀作为班长替老师通知班里的同学们活动、作业，然后把收好的作业交给老师，总之，他负责老师与同学的联系。
就这样，王耀见到了那篇论文，赫鲁晓夫？浪漫？王耀觉得这两个字眼是无论如何都联系不到一块的。
于是王耀偷偷打开了论文，上面洋洋洒洒写足了五六张纸，十分系统地论述了赫鲁晓夫的浪漫，王耀概括下来就是：赫鲁晓夫毫不掩饰自己对玉米的喜爱，浪漫。赫鲁晓夫把自己对玉米的爱推广到世界近十分之三的地区，浪漫。赫鲁晓夫一生都不减对玉米的爱，浪漫。
……王耀表示无法理解，狗屁浪漫！
王耀没忍住，他实在想知道这有什么浪漫的，于是在他见到伊万时，他就追上去问了他的问题：“你为什么会觉得赫鲁晓夫浪漫？”
伊万停了下来，看着王耀的眼神疑惑且带有一丝不友好。
王耀心脏猛跳了一下，他挠挠头说：“对不起，我看了你的论文，我对论文题目实在是很感兴趣。”
伊万忽然笑开了，说了一句俄语就走开了，留下王耀一个人站在原地。“……什么人嘛……”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王耀收到一张纸条，上面用略显幼稚的歪扭字体写着：大胆追求自己所爱本身就很性感。
王耀眉头跳了跳，他知道这是谁写的，这样独特的字他在《论赫鲁晓夫的浪漫》里就见到过了。
他抬头看向伊万，结果伊万专注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他也把目光看向老师，余光就扫到伊万转头看他，王耀立刻转头看向伊万，伊万这次没转回头去，反而朝王耀笑得灿烂。
王耀呆住了，他心头小鹿乱撞，为一个男的。
下课铃刚响，王耀就带着他红透了的脸颊和耳朵跑走了，一路跑回宿舍捂着被子蒙住头，他抑制不住从喉咙里发出尖叫，像只发情的猫。
王耀捂着自己的脸庆幸这是最后一节课，他不用带着红透了的脸面对伊万了。
“嘀嘀“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他的舍友F发来短信：
舍友F：你怎么一下课就跑了
王耀：没什么……
舍友F：那你的晚饭怎么办
王耀：你可以帮我带吗？
舍友F：嗯 可以啊 不过你可能要等到很晚 我有点事情 你还是一样的黄焖鸡米饭吗
王耀：对，谢谢！
舍友F：啊 伊万说他可以帮你带 他没有什么事情
王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在你旁边？！
舍友F：对啊 怎么
王耀：可是他不住校。
舍友F：但他自己说了没关系 哎呀 带就带嘛 省的你饿着
王耀：……不能拒绝吗？我不怕饿着。
舍友F：……我…不敢 他有点可怕 毛子都有点暴力因子……
王耀：……好吧，替我谢谢他。
舍友F：OK
关了手机，王耀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叠被子，还跑去洗了把脸，王耀对着镜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愣住。
我这是在干什么？
王耀对自己翻了一个白眼，回到自己的床铺前抬头看着自己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只有想打死自己的冲动。
于是他又爬上去把被子铺开弄乱 ，又爬下床打开电脑搜资料。
欲盖弥彰！
伊万敲门的时候提着两盒饭，王耀疑问地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有两盒？
“嗯……”伊万笑着提着饭说：“因为我也没吃。”
他不是要一起吃吧！！
王耀犹豫了一秒钟，接过伊万手里的饭给人家道了谢还客气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在这里吃？”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伊万笑着就去把王耀旁边空床位的配套椅子搬到王耀桌子旁边了。
“其实……我有话要跟你说的。”伊万说。
“……什么话？”王耀心头的小鹿又开始乱撞了，脸也开始烧起来了。
“嗯——是关于赫鲁晓夫的浪漫的。”
王耀心口的大石消失了，让他松了一口气，也终于有勇气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不是问我赫鲁晓夫为什么浪漫，因为我觉得大胆追求自己所爱本身就很浪漫。”
“这个你早上就说过了。“
“我是说过，”伊万忽然狡黠地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眼睛泄出明亮的光，手肘撑在桌子上俯着身子靠近王耀，“但是我想让你更透彻地了解这句话的性感。”
说完，伊万就亲上了王耀，温暖的鼻息扑在王耀脸上，嘴唇柔软温暖得好像带着阳光。
王耀瞪大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伊万美丽的紫色眼眸弯成了两汪月亮，嘴巴还能感觉到伊万笑起来的弧度，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了伊万笑起来时带酒窝的样子。
所幸，伊万没有进一步，没有把王耀的脑子状况搞得更糟糕，他揉揉王耀的脑袋又笑着说了一句俄语，转身走了。
…….什么人嘛……
2.
王耀绝望地发现，他无法摆脱伊万。
无论何时！何地！他的身边总有伊万。
“……我已经体会到你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在去图书馆的路上，王耀终于抑制住自己面对伊万时的手抖、脸红、头晕、好像在梦里一样的不真实感觉，在转去一条小径时转身面对着伊万这样说出口。
伊万看着王耀，从胸腔里发出一声轻笑，双手捧着王耀的脸笑着说：“我们交往吧。”
风吹过来，阳光照耀，让伊万该死得好看。
王耀废力挣脱伊万的美颜沼泽，疯狂摇头。
“为什么？”伊万皱着眉头，垂下眼睛，做出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
明明…该委屈的是我！
“你为什么想和我在一起，我们相熟不过才多久！难道你对其他对你的论文感兴趣的人也是这样的？”
“只有你，只有对你是这样的。”
“……”王耀看着伊万说不出话来。
“我们交往。”
半晌，王耀任命地闭上眼睛，点头。
王耀从没想过，自己大学竟然是这样脱单的，更没想过自己的初恋会是一个男生。
不过，他们在一起后的生活倒是跟他想象中的一样甜蜜，一起上课，放假的时候王耀还会去伊万在校外租的房子里住。
他们两个时常窝在沙发里一起看电影，伊万圈住王耀，下巴垫在王耀肩头，有时候会低头咬那肩头，咬脖子，亲耳朵，每次王耀都会炸毛，扑回去咬，咬着咬着又亲在一起，连电影也顾不得看。
一起睡觉的时候他们总不穿衣服，皮肤贴皮肤，汗淋淋的，偶尔从梦中醒来还能从对方嘴上偷个吻，蹭蹭鼻子，摩挲手指。
“你睡不着吗？”王耀被伊万喷在脸上的气息挠醒，迷迷糊糊嘟囔着问。
“刚刚醒…做了一个梦。”
“噩梦？”王耀闭着眼睛在伊万怀里翻了个身，依旧是迷迷糊糊。
“是个好梦，”伊万手指玩着王耀的头发，也闭着眼睛，舒服惬意，“我梦见我们在一片原野上，到处都是花草，还有灌木乔木，有各种动物，阳光特别好，我们两个就在那里躺着，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我们……”
“这是个好梦。”王耀撑着最后一丝意志力说，没有等到伊万的回答，只有均匀的呼吸，王耀以为伊万又睡着了，便安心沉入自己的梦乡。
再次醒来的时候，王耀听见伊万在弹钢琴，曲子是轻柔的The Promise，王耀伸了个懒腰，去厨房煮了两碗面，放到桌子上然后走到钢琴旁边静静听伊万弹完，弹琴的时候伊万总是十分专注，无法打断。
闭上眼睛，王耀任自己在伊万的琴声里飘摇，但今天的琴声有些悲伤。
“这太沉重了，”王耀在伊万弹完的时候说，“我还是喜欢你弹小星星变奏曲，那么有活力，充满了希望，充满了魅力。”
伊万吐吐舌头，站起来吻了王耀一下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吃早餐。
今天是他们的毕业典礼，王耀早就被大公司邀请了，他听说伊万同样被邀请了，只要等他们毕业就可以就业。
“这感觉还挺奇妙的，”王耀说，“我毕业的时候同时拥有了事业、爱情，我本来还以为这一切会让我苦恼很久。”
“这确实会让你苦恼，”伊万揽过王耀的头在上面吻了吻，“毕竟，中国和俄罗斯都同性恋结婚不合法。”
“会有办法的。”
新生活来临了，一切都是崭新的，阳光照耀大地，万物飞快生长。
王耀毕业后就立马搬去和伊万一起住，他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计划好了买车，房子已经有了，那就每年都一起去旅游，拉萨、贝加尔湖、阿尔卑斯山、爱琴海、西西里、威斯敏斯特教堂、埃及……
虽然他们只去了拉萨，去看了布达拉宫。
在那里，王耀觉得好神圣，伊万甚至都朝着皑皑雪山跪下了，五体投地，无限虔诚。
王耀相信，他们的未来一定会被保护着。
有一个美好描述的未来，无论如何都会对生活充满干劲的吧。